今天想要寫一點比較內心的主題,有關於我自己的價值觀。
歐洲剛舉行完歐洲議會大選、俄烏戰爭、以巴戰爭都還沒有結束,自從與更多荷蘭當地人深交後,我常常被問:「Inka,你是怎麼想的?」
說實話,你要是這樣問我,我還真的答不出個所以然;虧我還是政治系國際關係組畢業生,想想都覺得很羞愧。
但是,要是我聽到一個比較激進的想法,無論是左派還是右派,我都會感到血液沸騰、腦袋打結、只想舉反例說你不應該這樣想,因為這個世界、你所描述的這個群體,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們描述的那樣!
簡單分類,我就是一個中間派的人。我了解的太少、不敢貿然評論,我只能篤定地說我支持普世價值。我反對暴力、反對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不覺得自己身為女生就應該支持各種光譜的女性主義、我不覺得自己在荷蘭是少數族群就應該享有特殊待遇。我覺得無論性別、國籍、種族、膚色、宗教,都應該對人互相尊重包容、不應該將自己所得到的待遇視為理所當然。即使是基本人權,那也是前人經過好幾個世紀的抗爭而有的結果。是一個國家的公民、住民,都應該好好藉著擁有的資源生活、反饋經濟;而不是因為住在社會福利國家就只靠政府稅收養。
很遺憾地,我所認為很多的理所當然,有那麼一群人無法做到。也許這牽涉到他們上一世代的問題、甚至原生國家的問題、有很多不可抗力因素;這些行為終究引發衝突,因為大家感覺自己越來越窮,相對剝奪感越來越嚴重,這些我都能理解,但也感到無力。我覺得世界上大部分的問題都不是一人政治所為,而是國家經濟政策、國家間利益衝突下的產物。政治人物善於宣傳特定故事來吸引選票、政治又跟企業互相勾結...很多事乍看之下我都不覺得自己有生之年能看到什麼改變。
講了這麼多,我其實還是沒辦法對特定議題表達意見。最近,我常常需要花時間靜下來思考「我為什麼對於某些議題容易情緒化?」或者「我為什麼談論某些議題會感到不自在?」
毫無疑問,這跟我的成長背景有很大的關係。從小,臺灣填鴨式教育沒有鼓勵我們獨立思考、發表意見。只要狂練模擬題,背論述公式、知道引用什麼法條,你就可以從政治系畢業。光是大學選科系、畢業找工作,我都不知道自己要什麼了。除了投票、發發跟同溫層一樣的動態,我對於政治事務的參與度幾乎是零。
在臺灣時,我把臺灣的一切視為理所當然,並想要逃離體系已獲得更好的收入及生活品質。而我來到荷蘭後,頂著「臺灣人」的身份在荷蘭闖蕩,我對自己的國家有了更深的認同感,並覺得自己有義務向對臺灣好奇的外國人介紹臺灣。隔著螢幕,我發現越來越多外國人選擇定居臺灣,這也讓我對自己的家鄉有了更深一層的反思,並想要比以前都更珍惜臺灣的一切。
同時,因為身處歐洲,我也被這裡各種複雜的社會議題搞得頭昏眼花。荷蘭不僅有非常嚴重的移民問題,還有毒品氾濫、性思想(過於)開放、人口高齡化、物價高漲、激進左右派崛起等問題。我從來沒想過,荷蘭白男在自己的國家還能感覺被歧視;我也從來沒想過,在這裡養小孩要遠離治安差的社區、也要密切注意他們的社交圈。
我在一個重視群體價值的國家長大,經歷民主轉型、國家認同意識高漲的年代,也擁抱更多平權價值。據我所知,臺灣也是對外國人極度友善的國家之一。對於我所處的同溫層而言,重視少數族群、接納不同文化是良善;到了荷蘭,一個更重視個人主義的國家,接納更多移民已經成為嚴重撕裂族群的社會議題。我感到衝擊、覺得自己視野狹隘、同時也對自己所認識的事實感到沮喪。原來,我一直以來認知的世界只有臺灣,而且是那麼值得珍惜、保護的環境。西方國家雖然先進,但生活環境也相對危險;此外,「歐盟」這個以犧牲部分國家主權換取共同體利益的組織也相對帶來超級複雜的社會問題。
除了成長背景,「進擊的巨人」反戰思想也對我的價值觀形塑影響深遠。歷史是會不斷上演的:就算我們看了一輪殘酷的戰爭,和平一段時間之後人們還是選擇戰爭。歷史是人們講述的:你所知道的故事跟別人知道的故事可能相差十萬八千里。那麼,人們怎麼還能對任一個族群衝突、戰爭輕易地下評論?
除了培養良好的媒體識讀之外,我承認我總是專心在自己的溫飽。只要我還有選項、還能有閒錢花,就算荷蘭要砍社會福利去援助戰爭,我也覺得對自己影響不大。事實上,很多人沒有選項、很多人認為是時候改變了。如果現在不行動,沒有任何事情會改變。
我同意大家為自己的信念挺身而出,政策本來就是需要因應時代改變的,容許不同的意見的存在也是民主的本質。只要是非暴力、理性溝通,我很願意聆聽更多不同觀點、訓練自己獨立思考的能力。
帶著 Made-In-Taiwan 的價值觀來到荷蘭生活真的不容易。拿到荷蘭公民之後,要面對的就是更多歐洲事務的投票。我如果實際經歷過後,有些心得再跟大家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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